賣菜有那麼容易嗎？食在好買直販所的二三事

＃食在好買直販所 ＃新竹縣尖石鄉宇老部落 ＃在地農產品 ＃推廣地方農業 ＃部落

社群名稱：石磊友善蔬菜合作小農

新竹縣尖石鄉宇老部落的「食在好買直販所」在2020年十二月正式開幕。從直販所開幕以後，我和石磊農耕協力隊的隊長阿偉假日下午常在直販所和賣菜的小農、青年們並肩作戰，有三個月的時間把心力花在直販所。除了可以陪伴大家以外，我們總是喜歡聽他們在直販所講賣菜的故事，例如：某農友和客人的插曲，聊到太開心一時忘記向客人收錢，隔週客人為了要付錢又跑一趟直販所，又順便來買菜，大家聽了哈哈大笑。

我們很享受農友和消費者在現場談話的氛圍，聽農友講生活、唱歌謠等等，讓消費者在買菜的過程認識農友們在山上的日常。讓我印象深刻的是，農友為了讓消費者品嚐鮮甜的蔬菜，下去樓下和商家借卡斯爐與鍋具，就在直販所裡面煮火鍋給消費者品嚐鮮甜的蔬菜。

我觀察，直販所開幕不到半年，卻慢慢累積了直販所的鐵粉（常客），現在若非疫情影響，有些鐵粉每週幾乎會在直販所出現。我跟消費者一樣，很喜歡直販所在賣蔬果菜的氛圍，進去買菜、逛逛都不會有任何壓力，而且駐點賣菜的青年很擅長利用彈唱吉他吸引周遭遊客關注，當音樂響起，遊客很自然的會圍在直販所旁邊觀賞，讓人誤以為這是一場高山小型音樂會。當歌謠唱完，駐點青年會邀請遊客進場看看新鮮的蔬果，並呼口號說「水果可以試吃，小米釀也可以試喝，好吃再買，帶走就要付錢喔。」遊客們聽了哈哈大笑。我觀察，一旦現場的氣氛良好時，那種氛圍會提升消費者的購買意願，所以現場的蔬果自然賣的好，也賣的快。不難想像，在這種情境下賣菜的成效自然也會是最好的。

直販所開門就有客人嗎？

在之前，其實蔬果菜在直販所賣的不好（從開幕後的三個月）。我可以體會農友的心情，載一台小貨車上去直販所賣菜，二天賣不到三分之一，肯定會有放棄的念頭。因此，導致被輪到擺攤的農友會不想去直販所賣菜，甚至拜託隊長阿偉找學生幫忙顧店，農友願意提供微薄的津貼。事實上，宇老的遊客量很多，這裡四通八達，又是前往知名景點（司馬庫斯巨木群）的中繼站，假日很常出現擁擠的人潮，但只有少數遊客進來直販所買菜。為了進一步了解消費者的購買意願，我開始和現場的消費者談話，並在直販所觀察農友販售的過程。後來我把一個月下來的觀察，整理成幾個重點提供夥伴和農友們參考。

1. 直販所招牌不清楚，常被誤認為宇老廁所。
2. 架上販售的蔬果菜品項太少。
3. 架上蔬果菜的包裝、擺飾、動線不易讓遊客清楚看到蔬菜。
4. 上架的蔬果菜品質不一，建議分級銷售。
5. 上架的蔬果菜要有清楚的標價。
6. 駐點的農友應自動招呼進場的客人，要改掉習慣坐在椅子等待客人買菜。

我們依此進行調整，加上北科USR團隊的協助，我們在直販所設置幾個清楚的賣菜招牌，同時也在內部的蔬果菜的擺飾、架子、動線在北科團隊協助下重新規劃出最適當的位置，也為了讓遊客在第一時間就看到新鮮的蔬菜，把部分上架的蔬果菜移到外面擺放。另外，我們也針對內部人員進行重要的訓練，例如：邀請擺攤經驗豐富的部落青年達亜來分享他賣菜的心得，並邀他在直販所現場教農友如何賣菜給消費者，他的積極主動和熱情影響了農友們的觀點。我們夥伴甚至也與樓下餐廳（綠木頭景觀餐廳）合作，用直販所當日販售的蔬菜做餐點，發展出可吃又可以買的模式。利用許多方法才漸漸改善直販所菜賣不好的問題。

直販所的外觀被族人笑話

「小木屋好醜」是當地許多族人對直販所的評價。直販所的設計是北科大學生們在課堂中提出的方案設計，也是學生們堆疊社會參與的經驗。此案例是族人在眾多學生的建案中挑選的方案，定案後由老師帶著學生、部落青年一起蓋直販所。至今，多數族人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要蓋一間外觀突兀的直販所，弄一間不像賣菜的直販所，沒有泰雅文化，也沒有賣菜的樣子。有長者挑剔說，怎麼不用山上的竹子蓋直販所呢？儘管嘲諷的聲浪大，但顯然也成功的引起當地族人關注，這也是我們蓋直販所的目的之一。

我們夥伴很喜歡外觀獨特的直販所，會避開泰雅文化的色彩，其實也在避免當地族人批評「消費文化地」的輿論發生。我跟夥伴、農友們分享，當宇老出現雲海或雲瀑時，直販所就像航行在海上的船艦，裝滿了族人種植的有機蔬菜，而這艘船更是族人推廣有機蔬菜的夢想田地。此外，對買菜的遊客來說，反而喜歡外觀特色的直販所，也因為獨特的外貌更容易吸引遊客欣賞。現在的直販所也成為宇老風景區最熱門的打卡景點，假日很常看到一團一團的遊客在排隊拍紀念照。

直販所的價值在哪？

雖然直販所還有很大進步的空間，但我們對直販所仍然有些堅持。記得在2010年夏天，在玉峰大橋巧遇從山下賣菜回來的小農阿麥夫妻。我們在橋上聊了一些時間，阿麥開心地分享他每次下山找地方賣菜的經驗，今天在某風景區賣有機菜不太順利，被當地幾位攤販驅趕，只好另找地方繼續賣菜。阿麥笑笑的說，「車上還有菜，你拿回去給媽媽吃。如果部落有地點賣菜，大家就不用開車下山叫賣了。」阿麥是一位十分熱情又開朗的族人，即使他想留在山上務農，但後來考量家庭生計問題，最終放棄務農，回去城裡工作了。假如當年部落有直販所提供小農販售，或許就可以留住阿麥了。

再來，直販所分享的不只是產地新鮮的蔬果菜，還包括部落族人在這塊土地上的生活經驗，同時也連結了不同部落的農友與青年。我喜歡在直販所駐點的賣菜農家青年小花，她常常一手拿著蔬菜，一手拿著吉他，自信的向消費者介紹家人們在這塊土地上種植的有機蔬菜。而且當她拿起吉他彈唱時，那份喜悅讓我意識到，其實直販所不應該只是農友們賣菜的場域，或許是部落青年們逐夢的起點。現在的直販所只有在假日營業，由石磊部落農耕協力隊經營管理，目前因疫情暫停中，等待疫情緩解會和大家再見面。

最後，想起2017年參訪日本山村的經驗。那年十幾位部落族人在東華大學日宏煜教授的安排下，移地日本德島縣中部山區的上勝町觀摩。山村入口的直販所是我印象深刻的學習，直販所是一棟二層樓的木造建築，有餐廳，有市集賣新鮮有機蔬菜，也有社區旅遊資訊，在直販所服務的人主要是長者。那天晚上，課程結束後大家聚在一起分享，我記得那天跟夥伴們說的話，「我也想回去山上弄一間直販所，賣部落的有機蔬菜，推廣部落的好食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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